(三十一)琳琅恨
预计逗留五天返回京城的,谁知道临走前一天,我和弟弟去冬泳了。
从小父亲就很喜欢带着我和弟弟去游泳锻炼身体,连冬天也不例外。所以,我和弟弟就保持这个良好的习惯,冬天的早晨结伴游泳。
这时候,我的身体已经痊愈了,谁知道却不禁这么一折腾,又开始病得五颜六彩了。
“人老大,机器坏了。”躺在床榻上感叹。
“真不该怂恿你去游泳。”看我这样子,弟弟有点自责。
“早说了不要叫你姐姐去的,你看,现在烧到39度了。”妈妈责怪道,语气了尽是忧心。
“妈妈,你还好吧?”子美把手放到我的额头上。
“子美,离你妈妈远点,怕会传染给你。”妈妈拉开子美。
这下子我可要被隔离了,有点后悔自己那么贪玩。
“不是说了今天回来的吗?”君临在电话里问。
“可我又生病了。”我病怏怏地说。
“我让清姨去接你回来。”有点不容抗拒。
“你很赶时间吗?”我不悦的说,病成这个样子都不关心一下。
“回来可以为你找最好的医生。”君临的语气变得温和了一点。
禁不住君临软施硬泡,三天后拖着刚见起色的身体回到北京。
这时候,才知道君临身在上海,进行并购Magic Stanley的最后谈判。心里纳闷,他这个人也真是的,自己不在家,还一天三个电话催我回去。
虽然回到北京请的都是最好的医生,用的都是最珍贵的药,可一直不见好转,或许是这里寒冷的天气不利于我的康复。我已经很少出房门了,除了用餐的时候会下到餐厅外。妈妈一天会去好几次我的房间,陪我说说话,打发醒来的时间。心悦在周末回家的时候,也爱有事无事的往我的房间跑,陪我聊聊天、说说笑。倒是君临,自我回来以后,好像万事大吉一样,有时候一天都没有一个电话。
“我觉得自己像一个深闺怨妇了。”我打趣地说。
“别这样,君临在外头也有自己的事情,你多体谅一下。”妈妈说,“他过两天就回来了。”
我想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天所发生的一切,因为日后的每一天,这一切都会在我的脑海时不时地重现。
就在君临要回来的那天早晨,我被叫到了爸爸的书房。
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用力捏了两下自己的脸蛋,才有点红润的气色。此时,我的脸色像一张白纸一样,可不想吓着爸爸。爸爸昨夜才从美国回来,这是我回京以后第一次见爸爸。
“进来吧。”爸爸低沉的声音。
推门而进,只见爸爸背对着我,站在落地玻璃窗前,冬日的阳光映着爸爸长长的身影。意外的发现,妈妈也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面无表情。我进来,也没有看我一眼。
室内一片寂静,连一根针掉在地面上也能听得见。
“找我有事吗?”忍不住打破沉默。
许久,爸爸才说,“君子,恐怕这次要委屈你了。”
“什么?”站在原地,听得一头雾水。
“君临和素蘅很快就要订婚了。”爸爸说得有点迟疑。
我的脑里一片空白,仿佛有无数的声音冲击着我的耳朵,以至于难以置信所听到的,半晌才发出一声,“啊?”
“这件事是叶家对不住你。”这时,爸爸转过身来,直视着我,“不过放心,绝不会亏待你们母女。”
下意识的将眼睛移向妈妈,希望从她那里求证所听到一切。却见妈妈用哀怨的眼神望着我,开始渐渐的抽泣。
开始无意识的摇晃着头,嘴唇张了张,却一句话也道不出。心像被抽紧一样,呼吸开始急促,突然眼前一黑,对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安静得有一种幽深恐怖的感觉。挣扎起来打开电视,企图让电视的声音充斥着室内。
我仿佛从恶梦中醒来一样心悸,无力地握着遥控器,漫无目地转换频道。突然,有个画面闪过了君临的身影,我赶紧倒了回去,是现场直播的一则财经新闻。
“现在正式宣布中峻嘉华成功并购Magic Stanley,改名为中峻国际,总部将会设立在上海。”君临站在主席台上,含笑着面对台下记者不断闪耀的镁光灯。
一旁的杜浩蘅向前一步,“还有另外一则喜讯宣布,叶峻彦将会和小妹素蘅于本月18日订婚。”说完,拍了拍君临的后背,一幅春风得意的样子。君临嘴角微微上扬,神情自若的面对镜头。顿时,全场一片哗然。随后,有记者不断地举手发问。
“首先,恭喜你们。其实,很早就有人预测了上次Bank of Aimer参股中峻嘉华是叶杜联姻的前奏,请问这一切是机缘巧合还是早有安排?”一位记者站起来发问。
“啪”,把遥控器扔向电视,画面瞬间消失,肯定是早有预谋的,我是这个世界上最蠢的笨蛋了。坐在床前手揪着胸前的衣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不断地回忆起穆青云对我说过的话。
突然,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拿起电话,“喂。”
“我是素蘅,想约你出来谈谈。”素蘅委婉的声音。
“好。”几乎不经思考脱口而出,真想知道她还有什么对我说。
“今晚八点贵宾楼,红墙咖啡厅。”说完,挂断了电话。
随后,紧接着来了两个电话,父母的和弟弟的。一直都是他们说着,我只是无意识的在听,当听到不耐烦的时候我就挂断,之后他们还在不断打入,我索性把手机关掉了。然后,躺在床上强迫自己睡觉,可惜脑海里的思绪一刻也没有停过。
全世界人都知道的事情,我还一点警惕都没有。看来是我来北京以后,日子过得太好了,被美好的景象蒙蔽了双眼。一直我都自欺欺人的淡漠君临与素蘅之间的关系,到头来欺骗了自己却骗不了所有的人。不明白素蘅为什么要这样做?明知道我和 君临已有两个孩子,却还要这样逼我,继续和 君临纠缠不清。也不明白 君临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为了中峻嘉华才迫于无奈,还是因为爸爸的威严令他胁迫,还是因为他和素蘅本来感情深厚,心里滋生无数个问号?却有一点是我清楚的,如果君临不愿意是没有人能强迫他的,这也是我觉得寒心的地方。
后来,隐约感觉到妈妈和清姨都有进房看我,我一直假寐着不愿睁眼。
到了约六点的光景,我渐渐的从床上起来,认真地更衣打扮。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素蘅看见我这落魄的模样, 对着镜子不知道扑了多少的胭脂,才看起来精神一点。
待我走到楼下正要出门的时候,宁婶挡住了我的去路。
“少夫人,请问要去哪里?”宁婶问道。
“不必再叫我少夫人了,”我冷眼看着她,“你们少爷已经宣布和杜 小姐订婚了,难道你不知道吗?”
她一时语塞,“少爷吩咐了这几天都不要让您外出。”
“你让开。”向前了一步,实在不想和她多费唇舌。
妈妈和清姨闻声前来,站在我的身后。
“君子,君临今晚就要回来了,有什么事情等他回来再说好吗?”妈妈开口道。
我转身看了妈妈一眼,“无论如何今晚我都要出去一趟。”
见我这样坚决的表情,妈妈想了一想,“那好吧,我让福伯送你。答应我要早点回来。”
我没作声,别过脸,往外走。
望着车窗外的雪花不断飘落,我不禁觉得全身冰冷,发出了几声干咳以后,下意识地收拢着身上的貂皮大衣。
“到了。”福伯看着倒后镜里的我说,然后下车为我开车门。
脚踏在布满零星雪花的地上,感觉到很虚弱,站得有点不太稳。
福伯伸手扶了我一下,“我在这里等您。”
抬头望了一眼福伯,他的眼里流露出怜惜,“不用了。”我挣脱他的手向前走去。
(三十二)完美陷阱
入到咖啡厅发现才七点四十分,解下围巾揣在怀里,闭眼半靠在椅子上。
很累,今天的脑袋一刻也没停止过思考,处于高度疲惫的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睁开了朦胧的眼睛,眼前出现了素蘅熟悉的脸容。
“醒了?”她抿了一口咖啡,微笑看着我。
好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我正了正身子,然后直直的望着她。
“为你点了茉香奶茶,希望你不嫌弃。”她放下咖啡杯,也看着我。
瞟了一眼桌面上的奶茶,冷冷的说,“我们有什么好谈的?”
“我爱君临。”沉默了一会,她开口道。
愣了一下,想不到是赤裸裸的表白。对于这一点,不说我也知道,“又如何?”
“希望你离开君临。”果然是一个干脆的人,直入话题。
冷笑了一下,“这是什么话?现在你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
“所以,请你安静的离开。”她的眼睛转向一旁,“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安静的离开?”我重复了一遍,“你们有没想过我的感受?真不明白在你们的眼里,我算什么?我的孩子又算什么?”
“那你有没想过我的感受?”她说,“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为何你会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我和 君临在一起十多年了,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都是和他度过的。你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将我们生分了,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你是子善的生母。回国得知你和 君临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像要裂开一样,觉得天都快要塌下来了。”晶莹的泪滴从她眼里落下,她显得有点激动,与平常娴雅的模样大相径庭。
同是女人,我也理解她的感受,自己心爱的人被夺去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我和 君临在一起的三年里,想必她也不好受,而我现在又何尝不是?望着她伤心的表情,我良久无语。
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挣扎了,咬了咬下唇,“君子成人之美,祝你和 君临白头偕老。”然后,站了起来。
顿时,觉得有点头昏目眩,我用手揉着头,坐回到原来的椅子上,望了一眼那杯只剩一半的奶茶,眼前素蘅的身影渐渐模糊起来。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张偌大的床上,转过身子,发现旁边还躺着一个男人。
以为是君临,推了推他,闻到一身酒气,待他转过脸来,却发现是穆青云。
我立即坐了起来,“怎么会是你?”
这时,穆青云也睁开了眼睛,同样惊讶的看着我,“发生什么事?”
然后,他也坐了起来,用手揉着头,“刚刚我还在和方原喝酒。”
方原?环视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应该是酒店的一间套房,我怎么会在这里?看了一下手表,已经三点多了。转身下床准备离开,穆青云仍旧闭着眼睛靠着床沿。
走了没几步,听见了穆青云嘶哑的声音,“你…还好吧?”
缓缓的转过头,发现他在定定地看着我,我垂下头,没有作声。
“我一早就提醒过你了。”他也下了床,慢慢地步近我。
“有用吗?即使我一早就知道,今天仍旧会是一样的结果。”泪水不自觉地往眼眶溢出,已经憋了很久了。
穆青云扶着我的双肩,欲拥我入怀,“我遇上你,…是不是太晚了?”
我退后了一步,推开他的双手,“别这样。”已经心烦意乱了,不想再发生任何的事端。
随后,抹了一下眼泪,拎着手袋快步走出房门。穆青云一直追在后面,出到房外的走廊上,他抓住了我的手臂,强制地拥我入怀,“不再要哭了,他不值得你这样。”
软弱的偎在他的怀里,无声的哭泣。生活中有一些东西虽平常不为人所在乎的,然而一旦被割舍,那种委屈,那种顿失所依的措手不及,就像一颗被推离正常轨道的恒星,漂浮在无垠的太空,没有重心,也没有方向。
“你们在干什么?”忽然传来一把稔熟的声音。
抬起头望去,只见君临一脸倦容,却用愤怒的眼神注视着我和穆青云。身后还有方原、紫檀以及福伯。
“君临找了你大半夜,你却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紫檀冷冷地说,眼里却掠过一丝笑意。
本来张了张嘴,欲作辩解。听了紫檀的一番话,却突然清醒了很多。看着站在这里的人,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原来这是一个骗局,一早就布置好的骗局,等着我往里面跳的骗局,等着让君临观看的骗局。
现在说什么都是枉然了,只隔着薄薄的泪水望着 君临,却像隔了千山万水一般。
君临向前一把拽住我不放,使劲地拉我往外走。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敢拦着,从 君临手腕的力度我感觉到了他的愤怒,无表情地跟在他的身后。出了酒店门口,他将我推进了轿车的后座,然后坐在驾驶的位置,车子驶得极快,连十字路口的红灯也直闯过去,差点与一辆通行的车相撞,那司机摇下车窗破口大骂,君临也一刻也没有理会,只是不断的往前开去。
约莫三十分钟,车子停在了庄园门口,君临打开车后门,一把拉我下车,动作近乎粗暴。
“放开我,你弄疼我了。”不想再任由他摆布,想甩开他的手,“我自己会走。”
可惜男女的力气,本来就有天壤之别,何况我重病在身。越反抗却是越用力,待上到他书房的时候,才突然松手,我则受力不均往后退了一步。
只见他走到书桌前,打开了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望我身上一掷,“你和我在一起,就为了这个吗?”
我有点反应不过来,弯下身子捡起那份文件,借着窗外的月光,是新域贷款的审批意见书,在审核结果的那一栏写着“批准”二字,并加盖了君临的私章和中峻嘉华总行的公章。待我看清这份文件后,全身开始发抖,原来我在他的眼里已经如此不堪了。
面向他苦笑了几下,把心一横,“没错,我和你在一起,就只为了钱。”泪水却不自觉地布满了脸庞,我用手胡乱的擦了几下,决心不愿再让他伤害我。可不知怎么的,泪水却越擦越多,像源源不绝的流水
君临渐渐步近我,在黑暗中我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只觉他的眼眸熠熠生辉,停在我的身前,举手欲替我拭擦泪痕。
突然抓住他手,按向我的胸脯,“你和我在一起,就为了这个吗?”
他像触电一般,瞬间抽回手掌,然后将我一推,我往后踉跄了好几步,跌倒在地上。
“你滚。”声音有如雷霆万钧的气势,回响在空荡的书房内。
心里莫名升起了一丝快意,爬起来转身出去,却见妈妈和清姨披着睡衣愣愣站在了门口,清姨欲过来扶我,我推开了她的手,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后面传来妈妈训斥君临的声音…
那一晚,君临没有回房。于我,自然是一个无眠的夜晚。
半躺在芙蓉塌,脑里不断闪过今天的一切,三年来在这里发生的一切。爸爸的神情,妈妈的哀怨,素蘅的嘴脸,穆青云的话语,紫檀的挑衅,最后是 君临的绝情,以及自己的幼稚。遥想他曾经说过的“永远在一起”,然而永远到底有多远?为何现在就止步不前了?
而后,浮过了子善和子美烂漫的笑脸,日后我的孩子应该怎么办?子美随我走,但是子善呢?我还一直幻想着他会有喊我“妈妈”的那一天,现在却永远不会有了,曾经美好的一切都徒然了。更重要的是,他以后的日子应如何度过?君临和素蘅结婚,万一有了小孩,那么子善会不会被忽略,会不会一无所有了?想起就觉得心痛,像被针刺一样。
翌日清晨,君临回房更衣,我靠在芙蓉塌,望了他一眼,他也正好望向我,眼里布满血丝,相互无言以对,才十余天不见,却恍若千年了…
(三十三)忿难平
一直到中午都躺在床上滴水未进,对送来的精致菜肴视若无睹。
妈妈第三次进房的时候,我已经支起身体靠着床沿,她譬了一眼纹丝未动的饭菜,漫步到我的床前坐下,握起我的手,“君子,不要再糟蹋你的身体了。”
我别过脸,不愿望她那怜悯的目光。
见我沉默不语,她抚着我的头发,“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可君临在外头也有他的难处。”
已经想了一晚,无论如何都要一试,我转头望着妈妈的脸,“阿姨,现在我别无所求了,您就让我带走子善吧。”
妈妈一怔,面露难色,垂下眼帘,良久无语。
我双手紧握她的手,动情地喊了声,“妈妈…”
“君子,子美要离开,我已经伤心不已了,你不能让我一无所有啊。”妈妈抬头哀伤的望着我,然后又缓缓的补充了一句,“而且这也不是我能做主的。”
妈妈这一关都过不了,更不用说君临那一关了。最后一点希望都消失殆尽,无力之感再次袭上心头。
本打算立即离开的,可一想到即将分离的子善,便硬着头皮待上一段日子。
接下来的这些日子,我和 君临已经没有了言语交流,只是仍然共处一室,像回到了最初的日子,唯一的不同便是连身体的碰触都没有了。这时候,心悦已经常常回家里住,不上班的时候都在家陪伴着我。虽然她从来不问,但从她的眼神里,都能看出她对我们这种关系的不解。我不理解 君临是怎样想的,于我来说,原因则有很多。其中主要的有两个,第一,君临始终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在子美眼中,他从来都是一个严厉的慈父,不愿在他与子美即将离别的时候,给子美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而在子善的眼中,我和 君临一直都是相敬如宾的一对,不愿在我与子善即将离别的时候,给子善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为了两个孩子,我必须竭力维持现时的局面,若无其事的继续这样的日子。第二,在这过去的三年里,扪心自问,爸爸、妈妈、这个家庭的每一个人都待我不俗。也不想在临别的时候,再生事端,给他们难色,连仅剩的美好回忆都破坏。
不过我也佩服自己的忍耐力,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还可以如此平静的度日,只是在与君临独处的时候才会有一种的莫名凄凉。当初还以为君临是真心爱自己的,现在想想自己是太天真了,我们是迫于无奈才开始的,哪里能匹敌他和素蘅青梅竹马之情,他不过是沉溺于我的美色,一旦涉及身家利益就将我抛弃,甚至连他的孩子都不顾了。
“不知道上辈子做了多少孽,这辈子才能遇上这么一个人。”电话里是母亲哭泣的声音。
不是一个,而是一群,“好了,不要再哭了。”
那头传来见了父亲斥责母亲的声音,“这样不是让孩子更难过。”
“妹妹,不用怕,万事还有我们在。”父亲夺过了电话,“回来以后正好和我们一块申请移民,到澳洲过新的生活。”
“嗯。”父亲的话给了我极大的安慰,也开始了对日后的生活有了打算。到了那边我还想继续攻读研究生,完成自己当年的梦想。
“你就好啦,现在不用羡慕我啦。”弟弟在学校里也每天给我两个电话,“也不用自己一个人啦,也可以好日子啦。”
听了不觉想笑,弟弟就这一点最好,天大的事情都能轻描淡写地带过,给予我极大的鼓舞。
此刻才深有体会,当人生遇到最大困难的时候,当所有人都离你而去的时候,家人永远是你避风的港湾,永远能给你坚持下去的勇气。
这段日子,子善不上课的时候,我都和他在一起,教他做作业,陪他学钢琴,还有的就是为他拍很多的照片,有他吃饭时候的,玩耍时候的,睡觉时候的,和子美在一块的,和我在一块的,几乎日常生活里的每一个细节都拍摄了下来,只可惜这一切都只能停留在他十岁的时候,至于更遥远的,我唯有依靠这些照片来想象了…
也就这时,我才发现了自己的身体比想象中的差很多,每走几步便要停下来喘气,站得久一点便觉得目眩,想想之前不顾身体的行为真是一种罪孽。身体乃是革命的本钱,好好活着才是硬道理。所以,遵照医生的说话,按时吃药和吃饭、加上多多锻炼,身体果然有了点点的好转。
“我觉得你真的很坚强埃”那天心悦陪我散步的时候说。
“人总是要活着的,不是吗?”我望着她。
“我…”她的眼里流露出怜惜,“对不起碍”
我回避了这样的眼神,从 君临宣布订婚以来,从旁人的眼里已经无数次看到这样的怜悯,这样只会时时刻刻的提醒我是一个惨遭不公对待的弃妇,一个值得可怜同情的人。
“在这里没有人对不起我,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的。”今天这样的局面,我也负有责任的,只怪当初太天真了,以为全世界的人都是好人。
君临和素蘅于本月18日订婚,也即是这个礼拜日。我开始收拾行装,打算提前三天离开。
在临走前的一天,我准备出门和福伯接子善放学。不想经过偏厅的时候,见到素蘅靠着壁炉,独自安然的品着茶。
“怎么啦?”见我站在门前定定地看着她,她放下茶杯淡淡地问。
本不想理会她的,心中的疑团却仍然缠绕,“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先是愣了一愣,然后双眼疑惑的望着我。
“一直都已经如你所愿了,为何还要这样做?”向前步入偏厅,双眼直视着她。
她娉娉婷婷的起立,“因为我不放心,哪怕今天你和他走到如斯田地,我仍旧不放心。”
“素蘅,舅母在叫你。”这才发现,紫檀也进来了。
素蘅经过我的时候,补充了一句,“即使所有人都认为我是多此一举了。”
“快点吧。何必再和这些人多费唇舌?”紫檀催促道。
我转过身,“林紫檀。”
紫檀也看着我,“有话和我说吗?正好我也有话和你说。”然后,对素蘅说,“你先去。”
素蘅看了我们一眼,便离开了。
“一直以来,你为什么要这样针对我?”这个问题,我想了两年都想不明白。
“因为你一直都霸占着本不属于你的,无论是君临还是…”她没有说下去。
“如果你想说穆青云,那么就是你多心了。”我接着说,“我和他根本就没什么。”
或是被我说中了心事,她良久才冷笑道,“是吗?”
“无论如何,我都快要离开了。希望你我之间的一切都会随之而去,不要再有怨恨了。”虽然长久以来,她对我真的不怎样,可对我的孩子还是不错的。即使是为了子善的将来,我都希望可以淡化她对我的恨意。
“哦?”她看向我,“你是在向我讲和吗?我对你做了那么多,难道你都不记恨吗?”
我摇摇头,不想记了,就当是发了一场噩梦。
“那么如果我再告诉你,是我让爸爸有意阻挠君临的筹集资金,是我让爸爸献策让君临娶素蘅的,你还会不记恨吗?”
怔了一会,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什么?原来一切从那时就已经开始了?”我实在何德何能让他们煞费苦心,设下这么一个大局。
“不是,是从浩蘅哥提议收购中峻嘉华那时就开始了,也不是,应该说是你令到素蘅撞车的时候就开始了。”她冷眼看着我。
“你们太过分了。”我令素蘅撞车?简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过分?”看着我恼怒的样子,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父亲的那四亿贷款是浩蘅哥施压,不让那些银行给放贷的。”
“你们…”愤怒到极点,开始有点气喘,扶着桌面,捂着胸口,大口喘气。
“目的是为了让你体会一下家人被逼迫的感觉。”她俯身到我耳边,“是不是有点后悔那时你这样对杰华啦?”然后,微笑一下离开了。
我将桌面的花瓶一扫落地,“恍啷”一声巨响,响彻室内,经久不息。
实在太过分了,他们这帮人实在太过分了…
(三十四)爱别离
“太过分了,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在电话中和弟弟怒诉,“尤其是那个林紫檀,连我要走了,都还不放过我。”临走之前,还把那么多的真相告诉我,摆明着就是望我带着满腔怨恨离开,往后都不能安宁。
“我说,那个林紫檀不算是最可恶的,她做事情还明来明往,表里如一。最可怕的还是那些害人于无形,杀人不见血的。”弟弟忍不住与我共愤。
“他日可不要让我有机会,否则他们不会有好下常”做这么多坏事,就不怕会有报应的吗?
“好了,姐姐,你也别生气了。”弟弟劝我,“为了这些人真不值得。”
“嗯。”看着墙上悬镜映射的自己,脸色都气得发白了,“对了,这事情不要和父母说,不然他们又要生气,伤神了。”就君临另娶的事,父母已经悲愤不已,如果还知道这些,可又要替我不公了。
“我知道了,爸妈今天就要动身去接你了。明天你就可以离开,眼不见为净了。”弟弟安慰道。
心里一想,是啊,我可以眼不见为净,但是我的子善呢?本来还抱着一点希望,素蘅与子善的感情一向不错,日后素蘅会念在这个份上,好好待子善。现在看来是不用指望了,这么一个攻于心计的女人。此时对子善好,未必是出于真心,或者是碍于 君临的面子,或者是做给爸爸妈妈看的。待他日素蘅有了自己的孩子,又不知会有何番景象了?
令我悲哀的是,我赋予了子善生命,却保证不了他健康成长。我可以一走了之,然而他却还要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
晚上,心悦来到我的房间,望着我良久无语。
“对不起,我什么都帮不了你。”她终于开口道。
这家里的确是有人对不起我,可那个人绝不是心悦,本想与她诉说自己的遭遇,不过君临始终是她敬爱的表哥,素蘅也将会成为她的表嫂,我不想让继续活在这里的人延续我的怨恨。
我紧握着她的手,泪眼婆娑,“帮我好好照顾子善。”
她有点错愕的看着我,好像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求你了,一定要好好照顾他,不要让他受任何委屈。”实在没有法子了,心悦是我在这里唯一能交心的朋友,“我一定会对你感恩戴德的。”望着心悦的表情,好像自己也是言重了。
“这是什么话?全家人一向都疼爱子善,尤其是表哥。”心悦疑问。
假如有一群而不是一个人在算计你,即使是君临也都会防不胜防,这次便是最好的证明了。
有点恻隐,“不管怎样,求你答应我。”
尽管心悦的眼神充满疑惑,可还是点了点头。
然后,心悦陪我着去了子善的房间。
子善正和子美在玩耍,他们俩兄妹的感情总是时好时坏,好的时候总爱腻在一起,不好的时候闹得不可开交。他们的争执,通常是子美引起的,通常也是子美胜出,更多的时候子善都处于被动的位置。子善,人如其名,良善淳朴,这一点想必是像我,这也是我最为忧心的地方。日后,生长在这样的环境中,要么就会被他们被欺负,要么会被他们同化,想起就伤心欲绝。
夜里,辗转反侧,睡得极不安稳,窗外,不时有几道闪光划过无边黑际,以及几声蠢蠢欲动的雷鸣。
终于,在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后,大雨倾盘而下,我猛地睁开眼睛,摸了一下额头,如此寒冷的冬夜,居然一身冷汗。下床披上睡衣,去了子善的房间。
进了房门,没有开灯,摸黑走到子善的床边,借着窗外的闪电,看清了子善安然熟睡的样子。我深深地舒了一口气,看来我是多虑了,总忧心子善会有什么不测。
“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不知几时,君临已站在我的身后。
我没有回头,只是将手伸进被子里,寻找子善的小手。
见我默不作声,君临伸手牵过我的手臂,“回去睡吧。”
用力甩开他的手,继续漠视他的存在,低头注视着子善甜睡的模样。
不知道他在我身后站了多久,也不知道我在子善的床边坐了多久,醒来的时候,我已躺回了自己的床上,而旁边已经空荡荡了。
原来已经九点多了,君临应该去了上班,子善也应该去上学了。
在似水的平淡中,我们就这样别离了,不知道还否会有相见的一天,相信那时却已物是人非了。
起来梳妆打扮,来这的时候,我精神奕奕的,离开的时候,也不能狼狈不堪。穿戴整齐后下楼,不想父母一早在客厅等候,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神情哀伤。
妈妈恋恋不舍的将子美交到我的怀里,“多多保重。”
“您也是。”我向她弯腰点了点头,当作感谢她多年来的照顾。然后,又逐一向心悦,清姨,宁婶道别。她们眼里都盈满泪水,我闭上眼睛,不愿再瞧见。
屋外仍旧下着朦胧的细雨,从昨夜开始便没有间断。依稀记得初次来这的那天,天空飘落零星的细雪,满山遍野都是一片雪白,寒风摇曳着园内的银杏树,车子就停在了那条卵石小路前,原来薄薄的棉外套换成了厚重的羽绒服,微风拂过脸庞,痒痒地惹我用手去挡。漫天的寒气透人心凉,唯有一心拯救子善的勇气,教我别离了自己的梦想,活在了这个陌生且寒冷的隆冬。如果有机会让我重新选择,哪怕知道今天会是一场空,我仍会无悔坚持当初的抉择。
迈出大门的那一刻,已决定了不再回头,母亲走在左侧为我撑伞遮雨,父亲走在右侧搀扶着我,我怀里抱着子美,坚定不移的走向前方。
福伯已站在车前等候,见我们走进,马上打开车门。
在车厢内,大家都很安静,我闭眼静息,突然一阵手机铃声打破沉寂。
听见母亲接电话的声音,然后她推了推我,“是馨慧姐姐。”
“喂。”我接过电话。
“怎么一直打你电话都忙音。”馨慧姐姐问道。
自从 君临宣布订婚以后,我设置了只接听父母和弟弟的电话,其余的都设为拒接。
我解释了一下,然后,又和馨慧姐姐客套了几句。
“以后你要多保重,有空我会去看望你的。”馨慧姐姐说。
“你也是。”挂断电话,我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最近已经很怕被人同情了。
到了机场门口,福伯帮我提着随身的行李,之前的几大箱行李已经一早托运了。
“不用再送了,福伯。”我转过身说。
“少夫人。”他看着我,伤感的喊了一声。
不忍心再纠正他,只是向他微笑了一下,“我走了,你多保重。”
然后,父亲接过了他手上的行李,他向我鞠了一躬,目送着我们步入机常
一入机场大厅,意外的碰见到了徐永安,他微笑地走近我们,“夫人,我已在这里恭候多时了。”
他是君临身边的人,见着他我也没好气,“不要再喊我夫人了,我父母听着会伤心的。”
只见他浅浅一笑,“请随我来。”
我们跟着他进入了贵宾通道,乘坐叶家的专机离开,飞机起飞的那一刻,我有一种莫名的惆怅,透过机窗眷恋地望着底下的景色,三年了,在这里生活三年了,想不到最后是以这样惨痛的方式结束,让我带着哀怨与耻辱离去,不知下一次在踏足这片土地会是何时,又或许永远也不会了…
(三十五)繁花似锦
飞机很快就抵达了机场,我们一直不作他想,跟随徐永安从贵宾通道离开。
出了机场,父亲这才说了声,“奇怪,怎么与家里的城市环境不同?”
我环视了一下,果然如此,转过身后,发现背后竟是“浦东国际机潮。
“诸位请上车。”徐永安站在了一辆黑色的加长林肯前方,替我们打开车门。
到底发生什么事?站在原地,将脚一跺,“我们哪里都不去,你赶快送我们回家。”
“夫人,请不要为难在下,我亦是奉了公子之命。”随后,他看了一眼我的父母,以及在母亲怀里熟睡的子美,“若然在此发生拉扯,必定有失身份,还望夫人三思。”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望向父母,只见父亲向我点了一下头。
无奈只能随他上车,心中不断纳闷,不知这次又是唱哪一出戏了?不过我父母都在此,谅他也不敢对我怎样?
车子驶入了一个幽深静谧的宅院,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下车环视四周,居然是蝶庄。此时,英叔英婶已站在门前等候,一见着我便眉笑颜开。
“夫人。”英婶向我迎来,然后看了一下身旁的父母及子美。
“老先生,老夫人,您们好。”朝我的父母点了点头,再端下盯着子美看了好一会,“真与少爷小时候有点神似。”然后,引着我们步入了宅内。
让我深感惊讶的是,院宅的外表与当初无异,内里竟变成了一片金碧辉煌的景象。客厅全部换成了法式的落地玻璃窗,并且全部垂着华贵的天鹅绒窗帘,用金色流苏一一束起,法式厚重的家具,延续了经典奢华的线条,沙发、壁炉、圆台的雕刻锦绣无比,厚厚的复古羊绒地毯让人陷到脚裸,墙壁和天花的装饰和雕刻都精致而偏于繁琐,是典型的追求华贵气魄的巴洛克风格,一切都重现了法国路易王朝宫廷贵族生活的奢华冗繁。
“公子开完晨会就过来,夫人请上房等候。”徐永安一个“请”姿势,示意我随他上楼。
我向父母交待了几句,让他们在楼下等候,然后跟着徐永安踏上旋转楼梯。发现这里的每一角落都修葺一新,扶手的铁艺镂花都镀上了一层金箔,这里的富丽堂皇毫不逊色于京城的庄园。就连走廊的天花都做成了拱形的吊顶,布满花瓣雕刻和精致灯饰。
“得知夫人崇尚奢华景象,酷爱品质生活。这里的布置花费不少的功夫和时间,还望属夫人的意。”徐永安边走边和我解释。
关我什么事,身体禁不起舟车劳顿,脚步有点不太稳,只想待会问清楚后,和父母、子美赶紧离开。
我们停在主卧室前,徐永安为我打开门,轻声道,“近日公子心情不大好,待会夫人有话好好说,莫要和公子动气。”
他心情不好,难道我的又好吗?我扫了徐永安一眼,径直走了进去,有点意外目眩的感觉。
这是一座水晶璀璨的宫殿,里面的大床、梳妆台、穿衣镜、美人榻、全部用水晶镶边,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点点溢入,照在这些水晶装饰上,而后又反射入我的眼帘,让我有点睁不开眼睛。色彩格调采用了高贵的紫,无论是厚实的羊毛地毯,还是堂皇的天鹅绒窗帘,还是富丽的床榻布艺。最受瞩目的应该是那盏重重堆叠水晶吊灯,几近占据了整个天花的一半,显得有点繁琐而夸张。
看来是什么都变了,无论是人心还是景象,都完全与数月前不同。
走到窗前,遥望远方唯一不变的平野,出神地看着那一片曾与 君临共享的天下。
不知几时,君临已站在了我的侧边,身穿合身剪裁的黑色西服,胸前还襟着一枚中峻嘉华高层集会需佩戴的行徽,应该是一开完会就急忙过来的。
待我发觉后,缓缓的转过身,声音从齿缝里挤出,“叶峻彦。”
他久久的凝望着我,才回过神来,微笑道,“喜欢这里吗?”
“你到底想怎样?”不想浪费时间,单刀直入。
他直视我的双眼,温和的说,“想你留在这里。”
简直是难以置信自己听到的,觉得不可思议的回望着他,“痴心妄想。”
“我知道自己欠你很多,你跟着我受了不少的委屈,日后我也一定会好好补偿,若然你现在离去就什么都没有了。”他神色凝重地说道。
突然觉得他是这样可笑,“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马上放我走。”
只见他的凝睇变得温柔,“不是说过‘不离不弃’吗?”
原来他还记得,为何他自己说得又会忘记?这句话确是惊醒了我,决绝的说,“假若你还不明白,我现在就说清楚,你妄想享齐人之福?”
“那么你也妄想我继续发放那四亿贷款。”他反而镇定的望着我。
不相信他竟会无耻到这样地步,我扬手给了他一记耳光,只听见“啪”一声清脆,没想到他也终究不闪不躲, 顿时,他的脸颊浮起了红红的指痕。
最恨就是别人要挟我,“不要逼人太甚。大不了我父亲也什么都不要了。”相信父亲宁愿放弃新域,都不愿看到我受这样的委屈。
“是啊。你父亲可以为你放弃一切,难道你又可以让他为你放弃一切吗?”君临一步一步地走进我,“你忍心让他倾家荡产,负债累累吗?”
没错,他说得没错。我不可以,我不可以让爸爸放弃他多年的心血,不可以让妈妈放弃安逸的生活,不可以让弟弟放弃出国的机会。泪水从眼眶里缓缓地涌出,听见了自己细腻的泣声…
他伸手紧紧抓住我的手腕,欲迫我靠近他,“君子,我…”
“放开我,放开我…”我本能的抗拒着,用力过猛,开始有点气喘了,伴随着几声咳声。
这时,听见了敲门的声音,显得有点急促。
“什么事?”君临仍不肯放开我,大声问道。
是徐永安,“ John Sachs很快就飞抵北京了,公子还得赶紧回京出席欢迎晚宴。”
君临手上的力道有所减轻,我一分一分的抽回自己的手,深恶痛绝的望着他。他欲伸手拨我颊边的乱发,我将头一偏,他触不到我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你在这里好好养病,我过几天再来看你。”怕是见我这样子,也不敢再逼我了。他步出房门前回头看了我一眼,再叹了一口气。
后来,我就自己一个人待在了房中,直到父亲入来看我。
“爸爸。”我这才反应过来,扑进父亲的环抱,想起小时候,我受了委屈都是扑回父母的怀里放声大哭。
“妹妹,”父亲一脸无奈的看着我,“真让你受委屈了。不如我…”
在他怀里,拼命的摇头,我不能让全家人因我而受苦,“不行的,即使不为妈妈着想,也要为弟弟想一下。”弟弟还有大好的前途,还要替我完成父母的心愿——学有所成、光耀门楣。
越发觉得君临的深不可测,他是算准了我不会反抗、我的父母也会奈何不了、算准了以家人相挟,我必定会就范。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从他不断催我回京开始,从他坚持放贷新域开始。我和他一起被人算计,而后又要再被他算计。我想杜浩蘅、杜素蘅也万万想不到,他们当初施压中止新域的贷款,却成为今天我离不开君临原因,最不希望我和 君临在一起的人,却是紧紧地把我捆在君临身边的人。为何命运要如此捉弄人?有一种回天泛力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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