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新的一页
手术定在子美出生百日后的一天,期待已久的日子终于到来。
在子美出生时,医生便取出残留在脐带中的血储存在医院。因为脐带中的血是一些造血干细胞,而利用干细胞治好白血病的机会比用骨髓移植高出几百倍,所以,医生解说这次手术的成功率将会比平常的骨髓移植高。尽管如此,我还是非常不安。
在进行手术的前一晚,我忐忑地来到子善的病房外。发现君临站在走廊上,他背靠着墙,仰着头,闭着眼,一脸疲惫的样子。我没有再靠近,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这冷峻的男子,陷入了沉思。想起长久以来,我一直都有意无意的忽略君临的存在。虽然,每晚都同床共枕,然而,心却咫尺天涯。在这些日子里,凭心而论,我发现君临也不是一个难相处的人,而且,在子善的教育方面,的确有他的一套方法。有时候会想,或许一天,我和 君临没有了这层关系,我们也能坐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就像朋友一样。
我曾经和馨慧姐姐提过,在子善的手术后,我想结束和 君临之间的关系。
“那之后你准备怎么样?离开北京?”馨慧姐姐有点惊讶,随后用平静的语气问我。
“不可能,我不会离开子善和子美。”回答得很坚决。
“现在的一切都那么不明朗,你贸贸然的作出这个决定,不觉得有点不明智吗?”
“而且你也要考虑一下你父母的感受。”见我没作声,馨慧姐再补充了一句。
我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怎样做才好?”
“顺其自然就好了。”馨慧姐姐拍了拍我的肩。
回过神来,发现君临不知几时已经睁开眼睛,正在看着我。
相信今晚于他和于我来说都是一个无眠的夜晚,因为做父母的都是一样的。
翌日,站在手术室外,感觉比当年高考还紧张。
当医生从手术室里走出来,宣布手术成功时,我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手术后,子善恢复得很快,一个月后便转回普通的病房了。他很喜欢到医院的儿童康复区玩,那里有很多小朋友。这是他患病以来,第一次能和这么多的孩子相处。
一天下午,我到病房里发现子善不在,便到了儿童康复区。子善和一个小朋友在玩,君临在一旁看着。见我进来,望了我一眼。我走到子善的身边,用纸巾为他擦了擦汗。也向他的小伙伴打了声招呼,“你好啊,Bobby。”结果,小伙伴不仅不理我,还有点生气的推了一下我,然后,和子善跑开了。我站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哪里有问题了。
“他叫乐乐。”当君临离开,经过我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和我说话。在我反应过来的以后,一脸尴尬。
子善出院的那一天,正好碰上了妈妈四十八岁生日,爸爸在丽思卡尔顿大宴亲朋。
我第一次见识到叶家在京城的声望,宴会场面富丽浩大,到来的每一位宾客,从他们的穿着都可以看出,非富则贵。而且很多都是可以从平常的电视、杂志里面看到的人物。
我穿着一件湖蓝色单肩长裙,陪在妈妈的身边,笑对每一位宾客。
“这是你的女儿吗?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一位年龄约四十岁的女宾,听见我喊妈妈,问道。
妈妈愣了一下,可能是不知道怎么介绍我吧。要说我是君临的未婚妻,肯定会引起全场轰动。
我笑了一笑,“是啊,我是妈妈新认的干女儿。”
妈妈感激地看了我一眼。
“令公子和杜 小姐真是相配埃”那位女宾看着不远处说。
我顺着她的眼光看去,不远处的君临和素蘅被好几个人围着说话,像被众星追捧的月亮。
久未出席如此盛大的宴会,让我觉得有点疲累。在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我便带着子善回家了。这天夜里,我早早的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在黑暗中,好像有个人压在我的身上。
等有意识后,我不断地挣扎,“放开我,放开我,救命碍”
然后,用挣开的手去按床头的灯。
灯亮了,只见君临醉意迷离的眼神。
“怎么啦?”他用手揉了一下太阳穴,暧昧的看着我。
我们相互对望,一片沉寂。
“没什么。”我打破沉默,伸手关上灯。心中始终深深不忿,每次都借酒乱来,上次是我无力反抗,这次是我没有理由反抗。
算了,就当被鬼压吧。我闭上眼睛,默默的承受着…
凡事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一百次。
我和 君临渐渐恢复了那种关系,虽然没有以前那样频繁,可总是有的。
有时过后,我会纳闷,不知道君临是怎么想的?是觉得有个人在身边不享受一下浪费了,还是已经习惯了,觉得怎样都无所谓了?
转眼到了九月,新的学期开始了。
看着子善背起书包冲进校园,我有一种无所依托的感觉。坐车回家,漫无目的地看着窗外的行人、来往的车辆。第一次,发现北京原来那么大,人有那么多。回到家里,看见妈妈和清姨围着子美转,我站在一旁什么忙都帮不上。
随着时间的空闲,精神的空虚,我逐渐迷上了一种奢靡的生活,开始流连在高级的纤体会所与燕莎的名店之间。本来我就爱好打扮的,随着身材的恢复,这种爱好就更甚了。
“你觉得这条外套怎样啊?”在一家欧洲服装名牌的旗舰店里,我拿着一条紫色的短外套在镜子前对比着。
“好象你有很多这个款式的外套了。”心悦坐在椅子上对我说。
“是吗?”我继续摆弄外套。
“我真的佩服你了,每次都能买那么多衣服。”
“你这样迟早会把表哥的钱花光的,他怎么不说一下你?”见我没回话,她继续说。
他才没空理我,虽然我现在用的是他的附属卡,而且还是没有限额的。我还是没有搭理她,继续浏览店内的其他衣服。5
当我父亲得知我每天至少花三个小时在镜子前时,在电话里怒道:“不行,这样下去会把你荒废掉的。你还是找些别的事情干吧。”
我没有争辩,因为他说得很有道理。
很快,馨慧姐姐就为我在她所在的律师事务所找了一份律师助理的工作。虽然,我大学的专业不是法律,不过也选修过一些法律课程,应付一些文案工作应该没问题的。
我是在一个周日的早晨向他们说出我的决定的。
“什么?你要出去工作?”妈妈有点难以置信。
“嗯。”我认真的点了一下头。
爸爸沉默了一下,“那我让人帮你安排一下吧。”
“父亲已经让人一家律师事务所里帮我安排了。”
“那好吧。”爸爸回答。
君临和往常一样,不发一言,低头吃着他的早餐。
太好了,我心里暗喜。
在我正式上班的前两天,家里送来了一辆银色的LEXUS IS 300炫动版。
“这是爸爸送给你上班的礼物。”妈妈对我说。
“谢谢,爸爸。”我围着这份厚重的礼物不停的转。
我发现这家人很偏好雷克萨斯这个品牌,无论是家里专用的LEXUS LS460L 尊贵加长版,还是爸爸偶尔驾驶的LEXUS RX400,或者君临新购的雷克萨斯SC430跑车。现在家里停放的八辆车,只有三辆是日系车,而且全部来自于这个牌子。
当我坐上这辆新车试驾的时候,仿佛找回学生时代的感觉,一种自由、奔放的感觉。
(十二)未了案
人生在世就应该有所作为,这是父亲做人的信念。
在从小就被教育以后,便成为了我做人的信念。信念和知识最大的区别,是知识会被遗忘,而信念则不会,无论在人生的哪一个阶段,或者生活在何方。所以,即使到了发生了很多变迁的今天,我仍然相信一个人是应该对所处的社会有所贡献。又因为生育子美,已经一年多没有接触过社会,所以心中里总有一点紧张。我就是怀着这样的信念,与紧张的心情迎来了我的职业生涯。
正式上班的第一个早晨,我六点半就起来了。开始了细细的打扮,最后选定了一套银灰色的中裙套装,搭配一双黑色的高跟鞋。把长长的头发梳起,并扎成一团。毕竟,律师事务所一个正规的地方,我打扮也要职业一点。
等我下楼吃早餐的时候,君临已经坐在餐桌旁开始在用餐了。
可能没见过我职业的打扮,妈妈眼前一亮,“你这身装束给以一种职业女性的感觉。”
“真的吗?”我非常高兴。
“姐姐,你要去哪里?”小子善开口问道,可能很久没见过我陪他一起吃早餐了。自从子善开始回学校上课以后,除了他上课第一天,其余的平常他在吃早餐的时候,我都还在卧室里睡懒觉。
“我要去上班了。”我用手指刮了一下他的小脸蛋。
“那以后你还会陪我玩吗?”他看着我。
“当然啦。”我答得很轻快。
“一会让君临送你去上班吧?”妈妈一边用餐,一边说。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就可以了。”做人要独立,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今天是你第一天上班,怕你还不懂路。反正你上班的事务所,和 君临上班的银行也顺路。不会麻烦的。”妈妈一再坚持。
“那好吧。”我不想为这件事纠缠了。
上班的地方在北三环的边上,离家也不算太远,三十分钟车程就到了。
“到了。”当我还沉浸在悦耳的古典乐中的时候,君临开口道。
我下车,走进了一栋旧式的高层建筑物,这可是京城有名的律师事务所的所在。
馨慧姐姐把我带到了10楼,一间不算宽敞的办公室。
里面只有两张办公桌,在办公室的里头还有两道门,应该是还有两间办公室。
把我带到这里不久,馨慧姐姐就接到电话离开了。
“有事打电话给我。”馨慧姐走之前嘱咐。
“好。”我点了点头。
一会,一位穿着黑色BURBERRY今秋新装,年纪和馨慧姐姐差不多的女人走进了办公室。
“你好。”我站起来,和她打了招呼。
“你好。”她转身,上下打量着我。
“你是苏凌 君吧。”
“嗯。”我也在看着她,她不仅长得秀美,而且给一种干练的感觉。
“我叫江灵灵。那是你的办公桌,以后你的职位就是我的助理。”她指了一下一张办公桌。
“你先坐一会吧。”说完,她就进去了。
我走到那张办公桌前,坐下放好东西。
不久,一位穿黑色西服,但没有打领带、个子不高的男生进来了,一边手拿着公文包,一边手还拿着没吃完的三文治,径直走到另一张办公桌。
“你好埃”我向他打了招呼。
“你好啊。”他好像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是新来的大学生吗?”
“嗯。”虽然已经毕业了大半年,还算是吧。
“我叫郭新文,去年才毕业的。”
新闻?好玩的名字。“我叫苏凌 君。”
这时,江灵灵抱着一沓文件走了出来。
“这是赶着要处理的案件。你先看一下吧。”文件放在了我桌面上。
“知道了,江 小姐。”
“江 小姐?”她看着我,“叫我灵灵就可以了。”
“哦。”我笑了一笑。
还没等我把文件看到三分之一,灵灵就从里面出来了。
“走吧,我们得去外面走一走了。”她一边穿外套,一边对我说。
我连忙拿起手袋跟在她后面。
灵灵的座驾是一辆红色的大众甲壳虫,非常可爱的车型。车内的空间比较局促,我坐在副驾驶位上,闻到了灵灵身上的香味,是Christian Dior 的毒药。
“长得这么漂亮,其实没有必要这么辛苦。”在发动汽车的时候,她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我感到莫名其妙,侧身看着她。
“漂亮可是女人的最大资本。”她补充了一句。
然后,她一边开车,一边给我介绍这次的案情。
我慢慢的了解到,这是一个未完案,已经开过一次庭。
关于一个小学老师体罚学生的。在一天放学后,那位学生因为在课堂开小差,被叫到办公室训话。后来,就发生了老师扇了学生一巴掌的事件。那一巴掌可不是一般的重,把那位学生的牙齿都打松了好几颗。可是,那 老师不承认自己体罚学生,说是学生自己在外面被人打的。
“那位 老师一向有体罚学生的习惯,可从来没有被告发过。可这次偏偏遇上了富贵人家的孩子,孩子的父母看来誓不罢休的。”灵灵继续说。
“这件案子本来是不难打的,因为那天办公室里有位老师一直在场,目睹整件事情的经过。本来她答应出庭作证的,可开庭的那一天她没出现。后来,一直打电话给她都不接,去学校又见不着她。这次,我们去她家碰碰运气。”
“哦。”当律师可真不容易,除了脑力,还要考验体力。
车子,停在了一条胡同前,我们得下车走进去。
走到胡同一半的时候,一位白衣的年轻女子从我们身边走过。
灵灵停住了,转身喊,“陈 小姐。”
那位女子转身看了一眼灵灵,之后加快脚步离开。
灵灵追了上去,“陈 小姐,怎么一直都找不到你?”
“你不用找我了,我是不会出庭作证的。”女子低着头,走得很快,之后上了胡同前的一辆出租车。本来灵灵打算追上去的,可等到上车以后,。
“看来我们惟有等她回来了。”灵灵叹了一口气。
“不是吧?现在才早上十一点。”天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这件案子周五就要再开庭了,要是没有证人,我们很可能会败诉。”
“幸好,我带了一些文件过来,你也看着一些吧,不懂可以问我。”灵灵打开公文包,拿出几个文件夹,递给我一个。看来她真得很敬业。
于是,我第一天的工作就在车厢里开始了。
一直等到晚上六点,那位 老师都没回来。灵灵终于放弃了,我也终于可以回家了。
到家已经七点多了,只见紫檀和妈妈在客厅里聊天。
“第一天工作就这么忙啊?那么晚才回来。”妈妈一见我,就站起来说道。
“工作?你还会工作啊?我还以为你只会贪慕虚荣。”一旁的紫檀讽刺地说。
真不知道那里得罪她了,每次见我要不就不理不睬,要不就冷嘲热讽。终有一天,我会让她后悔这么对我的。
“紫檀,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君子呢?”妈妈看着她说。
“我说是事实。”面对长辈也不客气一点。
我太累了,实在不想搭理她,径直上楼。
后面,传来紫檀的声音,“怎么君临去接素蘅还不回来?不是说很快就回来吗?真不知道他们两个去哪里晃了?”
这话是说给我听的吗?未免太幼稚了吧。
(十三)遇爱
第二天早晨,我终于见到了另外一间办公室的主人。
一个剪着平头的高个子男生,皮肤黝黑,不像律师,倒像个运动健将。
“早埃”见他进来,我站起来和他打了声招呼。
“早,我叫姚扬。”他微微笑了一下。
“我叫苏凌 君。”我也回笑了一下。
他点了一下头,拿着公文包进办公室了,之后一直没出来。
中午的时候,心悦正好路过附近,来找我吃饭。
于是,我和她到了律师楼旁边的一家餐厅。在我们等待上菜的时候,灵灵、姚扬和新文也进来了。
“就说怎么不见你?原来一早就来吃饭了。”新文一见我,就笑着说。“对了,你来这里还没请我们吃过饭,这顿就算你的了。”他又道,之后在拉开椅子坐下了。
“好啊,不用跟我客气。”我应道。新文是一个很直爽的男生,工作上不懂得的地方,我经常会请教他,一来二去,便与他熟悉了。只见灵灵和姚扬也相继坐下。
这一顿饭,我吃得特别香,因为是来北京以后第一次与新相识的朋友一块。
午饭后,灵灵又带着我去找那位小学老师。还是电话不接,学校不见人,只能在她家门前守着。不过,也还是一无所获。其实我也很困惑,这样守株待兔到底有没有用。
“即使再见到那位陈 小姐,她也未必会出庭。”在经历漫长的等待以后,我忍不住说了一句。
灵灵没有搭话,我又说,“她也有自己的立场,要这样做的话,恐怕会影响以后她在学校的发展。”相信这次那位 老师临时改变主意,学校肯定施加了一定的压力。毕竟,传出体罚学生的丑闻,学校也不会袖手旁观。
“我相信会的,只要再见一次她。”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神流露出坚定。
随着开庭的日子越来越近,我们守候的时间越来越长。我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自从上班的第一天起我就没在家吃过晚饭,而且每天都很累,一进房门
到了开庭前的一晚,我们还在等候。
“我去买点吃的东西吧。”已经七点多了,一点东西都没吃,我真有点饿。
“好吧,我在这里看着。”灵灵好像也有点累了。
等我没走几步,听见灵灵的声音,“陈 小姐,陈 小姐。”
我转过身,看见灵灵朝着一位女子地背影大喊,可女子却因此加快脚步。
“明天就开庭了,要是你不出庭的话,这官司就没希望了。”灵灵没有追上去。
前面的女子忽然停住了下来,“那天我根本什么都没看见。”
“其实这个世界上很多人处事都可以不诚实不正直,比如,一些政客为了选票到处吹捧,一些商人为了利益弄虚作假,但是作为一个老师却不可以,因为如果这样做了,以后你怎么教育你的学生诚实正直的去做人?”灵灵说得非常激动。
听完这番话,我的心灵受到了触动。
闻言的那一刻,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我们的坚持没有白费。
“你为什么那么肯定那位 老师为为我们作证?”回来的车上,我兴奋的问。
“你没见那位 老师每次见到我们都低着头吗?可见她是有愧疚的。相信作为一位年轻的老师,她也会有自己的坚持,不会轻易向势力低头的。”
“嗯。”看来灵灵真的不简单,我真的要向她多多学习。
翌日,那位 老师如约出庭,结果,我们胜诉。
灵灵异常高兴,邀请我晚上到一间有名的韩国料理店庆祝,我不好退却,便答应了。正当离开时,刚好遇上来找我的心悦,于是共同前往。怎么好像自上次后,心悦很爱到律师楼来找我。
我们选择在一张靠窗的桌子上坐下,一边品尝美味的烧烤和泡菜,一边开始了漫无边际的谈话。这时,我才了解到灵灵已经结婚了,丈夫还是一位城中小有名气的地产界商人。
“真是看不出来埃”我有点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你也看不出来啦,嫂子。”只有开玩笑或者特别高兴的时候,心悦才会这样称呼我。
“什么?你也结婚了?”灵灵同样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她没有结婚,不过有一个女儿而已。”心悦有点嘲弄的意味。
“呵呵,看来还是你们年轻人前卫。”灵灵笑着说,“对了,你的另一半是干什么的?”
当我正尴尬不已的时候,心悦不知从哪里拿来一本期刊,封面人物居然是 君临。
“就是这一位了。”心悦指着封面,有点恶作剧的感觉。
“叶峻彦?”灵灵接过期刊,面露惊讶。随后喃喃道,“难怪那天他送你来上班,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原来真的是他。”
“想不到吧?”心悦嘻嘻地笑。
“是想不到,我还以为是杜 小姐。”灵灵放下期刊。
“你也爱八卦埃素蘅姐姐不过是个幌子,这位才是表哥的真命天子。”心悦看着我说。
我狠狠地盯了一眼,身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我按着灵灵的手,郑重的说,“灵灵,这件事还不是很多人知道,请务必保密。”
灵灵笑了笑,“放心。”
听她这么说,我才稍稍安心下来,接着,我岔开了话题,聊一些别的事情。
我发现整个晚上,心悦提到最多的是姚扬,她的话题都是围绕姚扬展开的。
“看来有人春心荡漾了。”趁着心悦上洗手间,灵灵对我说。
我有点惘然的看着她。
“还看不出来吗?心悦对姚扬。”
“不是吧?”我对男女之事一向迟钝,不过想想心悦最近的表现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回家的路上,我开着车。
“你是不是喜欢姚扬?”我问身边的心悦,好像有点唐突。
“是埃”没想到她那么直接。
“那你打算怎样?”我接着问。
“那么难得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我当然是不会错过的。”心悦回答的很轻快。
这很符合心悦的性格,我也替她高兴。
一进家门,只见宁婶急忙的向我迎来。
“小小姐今晚发高烧,少爷把她送去医院了。刚刚才回来了,现在在房里。”
“什么?怎么不打电话给我?”我急步上楼。
“可你的手机已经关机了。”
我看了一下手机,原来是没电了。
“怎么是表哥送子美去医院?姑姑呢?”心悦也跟着来了。
“老爷夫人昨天去了上海,后天才回来。”
我推开子美的房门,清姨在陪着熟睡的子美。
“少夫人。”清姨见我进来,站了起来。
“子美怎样?”我走到床前,用手摸了摸子美的额头。
“打过针,已经退烧了。医生说,再吃点药就没事了。”清姨答道。
“放心,不是说没事了吗?”见我还这样紧张,一旁的心悦安慰道。
“嗯。你们都去休息吧。我留下来就可以了。”我说。
闻言,清姨和心悦都离开了房间。
怎么我的孩子都那么多灾多难?我坐在床边,低头看着子美的小脸,心里生起几分凄凉。
“你像一个母亲的样子吗?”语音极轻,却字字有力。
我抬起头,发现君临正在看着我,面露愠色。
“我怎么啦?”我盯着他。
“子美出生以后,你抱过她几次?照顾过她几天?宁愿把时间花费在装扮上,都不多陪陪她。现在工作了,根本连看都没看过她了。”他第一次对我说这么多的话。
“不是有妈妈和清姨吗?”我说得有点心虚。
“可有些事情必须是你去做的。”君临说得很平静。
我必须做的事情?脑海不断重复地思考这个问题。
(十四)澹澹
夜里,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想起这些日子以来,我对待子美的确不够好。每每有什么状况,都依赖妈妈和清姨。有时,子美一哭,我便心生厌烦,躲得远远。宁愿对着镜子,也不愿面对她。以至,到了学语的月龄,子美见了我还不会懂喊妈妈。不仅如此,好像最近我对子善也怠慢了。下班以后,都是循例去看一下他,便回房休息了,很少听他说话。看来我这个做母亲的真是一无是处,越想越愧疚。翻过身,对着君临冰冷的背脊。什么时候我也能像 君临事事都处理得那么好?
哎,看来优秀真是一种习惯。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是周末,我早早的起来了。
一进子美的房间,发现清姨已经在了。
“让我来吧。”我伸手接过清姨怀里的子美。
子美没有像往常一样到我怀里便哭,只是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我也微笑看着她。
我忽然想起来了,“清姨,什么是一个母亲必须做的事情?”
“啊?”清姨愣了一愣,随后温和地说,“其实能使孩子健康成长的每一件事,都是作为一个母亲必须做的事情。比如,帮她洗澡,喂她吃东西,帮她换尿布,教她说话走路…虽然都是一些很琐碎的事,然而孩子的成长就是由这些点滴组成的,所以都是母亲必须做的事情。”
听完,我深感惭愧,好像这些事情我一件都没做过。
“看来子美这场病使你和表哥都有了觉悟。”心悦看着窗外的草地说。
在草地上,君临和子善正在教打棒球。
“球棒再举高一点。”君临朝着子善大喊。然后,把球投了出去,不过,子善还是没有击中。“要集中注意力,挥棒要快一点。”示意子善再举棒。
君临身穿一套白色的休闲服,远远望去宛如芝兰玉树一般迎风而立。举止投足都显得气宇轩昂,想必二十余年的人生都一帆风顺,予以予求。恐怕他这一生中最不幸的事情便是遇到我了。
“怎么这么说?”回过神来问道。
“今早几个电话打来,表哥都没有出去。而你,也没出去逛街。齐齐在家,做个好父母。不是吗?”心悦回头看着我微笑。
“嗯。”我看着怀里的子美。平常周末,电话来君临偶尔也会出去,而我会常常出去购物。
放下沉睡的子美,我突然想起了什么,便来到了厨房。
“你在干什么?”心悦看见我在厨房里忙来忙去。
“我想表达一下我的母爱。”我做的是绿豆糖水,以前母亲教过我。
“可是子美能吃这个吗?”心悦有点狐疑。
“是给子善吃的。”细心将绿豆中的杂质逐一挑出。
“子善?”心悦重复了一遍我的话语。
我没有再理她,正在努力回忆母亲教过我煮绿豆糖水的每一步骤。
我的爱心糖水在午饭后被捧上餐桌,当做饭后甜点。
我认真观察桌上品尝糖水后每一个人的表情。首先是子善眉头一皱,生生地咽了下去。其次到心悦含了一下,然后吐了出来。只有君临面不改色,一口接一口地吃着。
“真是难得啊,难得这么难吃。”心悦感叹。
我尝了一口,也原口吐了出来。太甜了,甜到有点苦涩。即使我素爱甜食,都受不了。立即,脸红了起来。看来我真的一事无成。
“表哥向来对食物要求甚高,现在对这么难吃的东西都能下咽,看来即便君子煮的是毒药,都会照吃不误。”心悦看着君临说。
君临抬起头,瞧了我一眼,“我只是不想浪费而已。”
顿时,对君临的感激之情消失殆尽。本以为他是一个识大体的人,也不枉我偶尔牺牲小我满足他。原来他是为了贯彻他的作风,不浪费食物而已。
晚上,家里迎来了方原、素蘅、以及我看她不顺眼,她看我也不顺眼的紫檀。
“真是荣幸啊,好久不见你们了。”清姨见他们来,笑道。事实上,在子美出生后,他们已经很少出现在庄园了。
“没办法,今天打了两个电话,叶公子都推托,便来看个究竟。顺便蹭饭吃。”方原说的有点玩世不恭。
方原还是像从前一样爽朗,而素蘅则脸色苍白,清减了不少,至于紫檀还是那么令人讨厌。
心悦见家里来了这么多人,倒是高兴,随便拉着一个便能没完没了。他们一直在客厅里谈笑风生,直到吃饭的时候才陆续入席。
“对了,昨天我看见你和一位男生一起吃午饭,是你男朋友吗?”席间,方原问心悦。
“啊?不是啊。朋友而已。”心悦脸一红。
“朋友?至少也不是普通的朋友吧?看你吃饭时,一直保持着有点羞涩地微笑。”方原看着心悦。心悦低下头,没有搭话。
此时,君临也没插话,正饶有趣味的听着这两人的话。素蘅神色平静,无关风月的样子。
“哦?看来是说中心事了。到底一位怎样的男子?要遇上不好的人,可就麻烦了。”紫檀说。
“才没有,他可是很好的人。性格随和,乐于助人,忠厚正直,又有上进心。”心悦说得很快,不知她哪里来这么多形容人好的词语。
“而且还英俊潇洒,风流倜傥。错过了这村可就没那店了。”我忍不住笑着说。
“说得这么好,怎么你不去啊?”紫檀鄙夷的看着我。
我怔了一怔,居然被她抓住了我的漏洞,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她还需要吗?全天下最好的那位都被她俘获了。”心悦说。
紫檀听了,脸色一变。方原在一旁偷笑,我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们先吃,我有点不舒服,失陪了。”说完,素蘅站了起来。
“那我先送你回去吧。”君临放下餐巾,也缓缓地站了起来。
“素蘅,刚刚大病过一场,身体不太好。”他们走后,方原向我说。
“哦。”我应了一声,怪不知得素蘅精神不好。
饭后,我和子善上房了。留下心悦陪紫檀和方原说话。
洗完澡后,便去看子美,之后到子善的房间给他讲故事哄他睡觉。
讲的是《睡美人》,“大海深处居住着海王一家…”我娓娓地说。
说着说着,子善渐渐的闭上了眼睛。我也打了几个呵欠,趴在子善的床边,有了朦胧的睡意。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房门打开了,模糊感觉到我被人打横抱起…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在自己的房间,床的一边是空的。
才想起今天是周日,马上起来洗漱,准备下楼。在一楼的梯间遇到清姨,“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少爷说,今天老爷和 夫人不在家,就不用那么拘束了。让你多睡会。”清姨手里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杯雨前龙井。
这时电话响了,清姨显得有点两难。
“我帮你拿上去吧。”伸手接过托盘,转身上楼。
来到君临的书房,发现门虚掩着,于是,轻轻地推开门。
君临站在窗边,手捧着一本书,低头入迷的看着。
微风吹过,白色的窗纱轻轻扬起,君临站在窗纱后若隐若现,让我想起了《情书》的藤井树,那位翩然而立的少年…
站在门前,我竟有点痴迷的看着,宛如在梦境一般。
许久,君临抬起头看见我,“进来吧。”我有点尴尬,放下茶匆匆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也没有遇上需要加班的案件,可以准时回家陪子善和子美,生活过的平静且惬意。
(十五)涟漪
凉风瑟瑟,寒气逼人,漫天雪花飘然落下,整座城市都显得凄凄落落。
新年刚过,便接到了母亲的电话,“今天我在庙里帮你算了一卦,先生说今年是你的本命年,乃是多事之秋,你可要万事小心。”
“嗯。”我正在教子美念字,无心装载,随口应了一声。
然而,新年后上班的没几天,便传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姚扬驾车伤人。
这时,心悦和姚扬已经是男女朋友。一听这消息,不仅是心悦,我、灵灵以及新文都非常担心。在了解事情的经过后,才稍稍安定下来。
那晚,一位女子被撞倒昏迷,肇事者不顾而去。正好路过的姚扬便好心将伤者送去医院,谁知那女子醒来一口咬定是姚扬撞伤她的,警察便前往将姚扬拘留了。幸好,姚扬补充道,在他救助那位女子的时候,有另外一辆过往的车辆也停了下来,一位年轻的男子也参与了将伤者搬上姚扬车子的过程,但最后并没有跟随姚扬到医院。所以,这位男子十分重要,是能证明姚扬清白的唯一证人。
“由于灯光昏暗,当时情况紧急,我没有留意男子的长相,只记得他的衣襟上佩戴着一枚精致的蔷薇徽章。”说完,姚扬自己都叹了一口气。
后来,灵灵告诉我,蔷薇徽章是京城是一家极其高级私人会所颁发的入会证明,会员出入会所都需要佩戴。然而,只有这个线索,寻找这位男子却又是何其困难。
首先是,这家私人会所对于会员资料极其保密。新文请了在那里工作的一位同学吃了很多次饭,才问出那晚曾出入那间会所的会员。共有五男七女,当然女的就不用考虑了。
“五个男的当中有两个是中年男性,所以可以不用考虑了。可还有另外三个男的该怎么办啊?”新文是姚扬的助理,对于此事自然非常上心。
由于灵灵的工作排期已满,这次的官司由姚扬的一位律师好友代理。可我们也不会置之不理,一直帮助寻找对姚扬有利的证据。尤其心悦,更是奔波不已,憔悴了不少。
那三位男子一位是心理医生,一位是政府官员,一位是经常在财经报刊露面、年轻的豪门后裔——穆青云。
“每天都有事没事去看心理医生,我心理都快要出问题了。”心悦在办公室里向我抱怨。
“为什么不直接问呢?”我说。
“怕那医生嫌麻烦不肯出庭,便说谎敷衍,只能旁敲侧击的试探。”心悦答道,“不过幸好今天终于套到他的车子前两周坏了,送去修理还没回来。最近都是以出租车代步,所以那个证人应该不是他。”
“余下的便是那位政府官员和金融分析师的问题了。”新文喃喃道。
接着,姚扬的辩护律师打探到一个令人沮丧的消息,那位政府官员五天前出国考察了,起码半个月后才回国。那位律师一直想方设法去联络他,可都联系不上。而联系那位金融分析师更是难上加难,每次去电话或者拜访,秘书不是说他外出便是在开会,至今还找不到踪影。
“该怎么办啊?”眼看开庭的日子将近,心悦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在一个略微缓和的下午,灵灵把我叫到办公室,“今晚有一个财富新贵的联谊会在东方 君悦举行,打听到穆青云的一位非常要好的朋友也会出席,你和我一块去吧。”
“啊?”我愣了一下,连忙摆手,“不行,叶家的人经常出入那家酒店,要是被碰上了,我可是百口莫辩。”
灵灵一笑,“哪有那么容易?这是打听穆青云事情的一个好机会,不容错过埃”
想起连日来心悦的日子,我的心一软,没有作声。
看着我犹豫的样子,灵灵又道,“这场官司许胜不许败,要是败诉,姚扬很可能会被判刑的。一场同事你忍心吗?何况他现在都算是你半个妹夫了。”
我看着灵灵,狠一狠心,点了点头。于是,下班赶紧回家,换一身装扮。
始终是心虚,对着镜子扑了很厚的粉,化了个很浓的妆,并且换上一条鲜红的连衣短裙,与平时淡雅的打扮大相径庭。以至于灵灵见到我的时候,打趣地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简直可以颠倒众生。”
“省点吧,你。”我没好气理她,低着头进了电梯。
联谊会上并没有很多人,尽是一些单身贵族。我们很快就锁定了目标——陈益西,“陈益西是穆青云是高中同学,两人关系一直要好,经常结伴出席一些宴会。应该能从他的口中得知穆青云的一些情况。”灵灵对我说。
于是,我们两人便举着酒杯走到陈益西的旁边,与他攀谈起来。灵灵是一位能说会道的人,虽然话题东拉西扯的,可总离不开穆青云。陈益西也是一个开朗友善的人,逢问必答。一个小时下来,便清楚了穆青云的不少情况。比如,他的人品,住所的位置,喜欢的颜色等等。可我就不明白为什么要问他喜欢什么颜色,于是离开会场的时候便问了灵灵。
“了解他喜欢什么颜色,便可以推测他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既然注意到衣襟上的徽章,姚扬可能会记得那位证人衣服的颜色。”灵灵一边走一边说。
“哦,那么你为什么还问了他是什么星座?”原来灵灵的每一个问题都是有她的意义。
“没有埃只是问开就随口问了。”灵灵说。
“哦。”我觉得有点失望,跟着灵灵进了电梯。
下到一楼的大厅,灵灵突然停住了脚步。
“怎么啦?”跟在后面,我差点撞上她了。
“那不是叶峻彦?”灵灵低声说道。
我沿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是君临,他正站在酒店旋转门的不远处,身穿衣线笔直的黑色西服,在华丽的灯光下显得俊气逼人,这时,只见穿着白色长旗袍的素蘅走到了君临的身旁,之后,两人结伴离开了。
“女人总不能那么掉以轻心埃”灵灵看着他们离开对我说。
我不是掉以轻心,我是无能为力。心里想着,没说出口。对于素蘅和 君临的过往我根本一无所知,又何必去管一些力所不能的事呢?
由于没吃晚餐,在联谊会上又没吃什么,便和灵灵去吃了点东西再回家。
到家已经十点多了,一楼空荡荡的不见一人。
我正奇怪着,只见宁婶急步地从楼下来,刚好见着我,“不好了,少夫人。少爷一回来,就被老爷叫到书房。不知为何事,老爷正在大发雷霆,少爷也不肯退让半分。这样僵持着恐怕要出什么事了,清姨让我赶紧打个电话给夫人,你快上去看看。”说完,便往客厅方向去。我心中一惊,便赶快上楼。
爸爸的书房在二楼东侧,清姨正站在门口徘徊。
我还没到门前,便听见里面传来爸爸愤怒的声音,“可他毕竟是你的周叔叔,从小看你长大,为我们的家业尽心多年的老臣。”
“爸爸,你不是教过我,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的错误负上责任的吗?何况这已经不是一两次的事情了。”君临平静的语调,却也带少许怒气。
之后,室内又沉寂了许久。
“最后问你一句,到底肯不肯罢休?”爸爸激动地说。
“恕难从命。”君临说得斩钉截铁,没有半分迟疑。
接着,听见玻璃摔碎的声响,我和清姨顾不上其他,推开房门。
爸爸坐在书椅上大声喘气,白玉杯盖落在地上,已碎成数块。君临向我们迎面走来,额头左侧多了一道伤痕,伤口正泛起点点血珠,脸色也竟气得苍白。他一声不吭的经过我们,走出了书房。
“你留在这里看着老爷,我去看看少爷。”清姨转身追了出去。
待我反应过来后,走到书桌旁,轻轻的拍着爸爸的后背,“莫生气啊,爸爸,莫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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